盖上书页时,我呼吸更为粗重。</br>
尽管只是粗略一眼,脑子里竟记下来一连串的东西,不停地在眼前回荡。</br>
“道列三界诸天,三界外曰四人境,四人天外曰三清……天圆十二纲,运关三百六十为一周,天运三千六百周为阳孛……”唇间微动,我念出了这段话心下反倒是舒服了一些,呼吸也顺畅起来了。</br>
手压在书封上,我看向茅有三。</br>
茅有三皱着眉头,点点头:“资质的确是很好,怪不得孙卓算是再承命,短短十年也有那种水平。”</br>
“我不是让你现在学什么的,只是看看,你能否看懂了,现在看,不只是懂。”</br>
“两本书,你收下吧,找个安全安静的地方,慢慢去钻研。”</br>
“这四规明镜,前几日瞧见的人不少,只不过大多数人不认识,韩鲊子无心管你,并没有在意。真要是被有心之人注意到,麻烦事不少的。”</br>
我没吭声,静听茅有三的嘱托。</br>
“四规真人其余法器,不能给你了,他挂在身上,我是有用的,想来凭你的资质,自学自造,或者去买去讨,能拿到的必然能拿到。”</br>
“我建议是离开靳阳。”</br>
“等你能上四规山那一天,再联系我。”茅有三语罢,眼神更显得深邃。</br>
沉默几秒钟,我再度躬身,冲着茅有三鞠了一躬。</br>
茅有三甩给我一个小纸团,我接过来,打开一看,里头写着的是一串电话号码。</br>
我默念一遍,就记了下来。</br>
纸团我贴身收好,届时还打算手机存起来,多几分保障。</br>
给我联系方式,就避免了我再入靳阳,茅有三想得很周到。</br>
“尽快走,莫多停留,莫要多管这里的无关事情。”</br>
“我多提点你一句,你想做的事情不少,等你有实力的时候,一切都迎刃而解,水到渠成。”</br>
“我,在这里呆了很久,是得回家去看看了。”</br>
“要让尸体落了灰,我还得给他们刷洗。”</br>
说完这番话,茅有三便转身,朝着楼下走去。</br>
我本来是想追上去。</br>
抬腿,却又停下。</br>
追上去,道别?</br>
茅有三这番话,已然是道别了,我再说多少,意义是一样的。</br>
还会应茅有三那句话。</br>
优柔寡断。</br>
脚步声逐渐远离,慢慢消失于耳中。</br>
闭眼,深呼吸,几秒钟后平复了思绪。</br>
没有再去翻书,我将所有东西,全部都贴身放好,老龚的夜壶拴在腰间。</br>
那两本书太厚,没办法装身上,只能拆了一点儿床单,将其打成了一个小包袱,挂在肩头。</br>
再等我回到三楼,发现椛萤和余秀各自蹲在屋门一侧,都看着楼道这边儿。</br>
我出现,让她们同时站起身。</br>
余秀呆呆傻傻,没什么反应,椛萤匆匆走至我面前,稍显的局促紧张。</br>
“茅先生说什么了?”</br>
“老茅走了。”我将先前的事情叙述一遍。</br>
椛萤喃喃道:“那是了,得尽快走,不然总有些问题,没了茅先生,你现在命数如此,怕是很多术法用不了。”</br>
我点点头。</br>
杀术,惊魂锣,应该是没有用了,包括鬼剃头,这一系列过阴命能完成的事情,一样不行。</br>
不过,身手方面,这些算是刻在肌肉里的记忆,应该不受影响。</br>
“酉阳居那里……他们知道你爸妈当年去的地方……”椛萤提了一句。</br>
“不,还有另一个人知道。”我说。</br>
“另一个人?”椛萤露出不解之色。</br>
我沉默了几秒钟,忽而笑了笑,轻声叹道:“以前,这些事情都装在脑子里,知道归知道,却串不起来,现在就能想明白许多了,另一个人,是杨鬼金。你忘了么,我当时和你说,杨管事说那番话的时候,就说过,他兄长知道很多东西,只不过,杨鬼金疯了。”</br>
椛萤恍然大悟,点头说:“对,杨鬼金!只不过……想要从一个疯子嘴巴里摸出来东西,恐怕不容易。”</br>
“疯子是相对的,只能说,没有人能让他清醒过来,如果杨鬼金能清醒,那就好了。”</br>
“因此,机会不只是酉阳居。”</br>
“领头已死,隍司群龙无首,杨管事,应该会有些麻烦。”</br>
椛萤再点头,道:“隍司全凭手腕,新领头已经是必然了,只要杨管事知道趋炎附势,问题是不大的。”</br>
“你的意思是,叫上杨管事和我们一起离开?再让他带上杨鬼金?”椛萤再度问。</br>
“等时机到了,联系杨管事即可。老茅叮嘱过我,要安静,安全,我们四人足矣。”</br>
“四人?”</br>
“唐叔。”</br>
椛萤抿了抿唇,和我对视了两秒钟,小声说:“你以前,其实已经很聪明,很精明,可现在给人的感觉,好像变了变,人还是那个人,可好像变深邃了,变高了,让人看不透,有的事情当局者迷,你是当局者,怎么又像是旁观者?”</br>
“心眼?”我回答。</br>
椛萤顿了顿,才点点头。</br>
“现在走么?”她又问。</br>
“你和秀秀,下楼去等我,老秦头可能留给了我东西。”我说。</br>
椛萤瞳孔微缩,不多问了,她去拉起余秀,轻声说走。</br>
二女下了楼。</br>
我则走向三楼另一个被撬锁的房间。</br>
入了屋内,入目所视是一个很大的木书桌,两侧则是一些柜子。</br>
粗看,一切都是空荡的,该被拿走的东西都被拿走了。</br>
再看,好像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。</br>
心跳加速的感觉并未出现,就好像先前只是一个错觉。</br>
蹙眉,我静静站在门前。</br>
又站了一会儿,我总算看出了一些蹊跷。</br>
右侧的柜子,柜门排列是有一些问题的。</br>
仔细看上去,木头上明暗不一,像是陈列着一个显字。</br>
我走到柜子近前,又一眼看出,其中一块木头上,浸润过狗血,要稍稍发黑一些。</br>
打开那个柜门,里头空空荡荡,什么都没有。</br>
伸手,按在柜子底部,我用力往里一推。</br>
沉闷的咯吱声传来,柜子开始移动,我顺着柜子的转动而移动。</br>
柜子是在一个中心点旋转。</br>
我顺着走动之余,柜子完全背过去,我便进了一个狭小的房间。</br>
房间不到八平米,很紧凑。</br>
当中只有一张桌子,桌上却放着一封信!</br>